据说只有鹰的眼睛才能直视太阳,人类只能背对着,或者侧过身去,才能认识太阳。高度浓缩、高度凝练的讲座,不仅对普通的莘莘学子,甚至对我这样缺乏充分准备的眼睛,也构成了巨大的黑暗。反倒是他讲台之下的闲聊、茶余饭后的只言片语,构成了我走近——确实只是“走近”——其生命-诗学世界的林中小路。
二
或许是为了弥补那么长时间不在场的歉疚,在他13岁才出现的父亲,曾经在他上大学期间,让他有了近距离接触和观察“另一个世界”的机会。他描述过“另一个世界”的周末舞会,描述过他们有组织的周末生活。“我真觉得没什么意思。”他说。后来,正如自传中所写的那样,他拒绝了到某艺术学院任教,放弃了在他人看来可能更辉煌的“发展道路”。他也说,“我真觉得没什么意思”。
曾经有那么多人为了明天的理想而抛弃世俗的物质利益。但明天变成了今天,曾经的理想变成了现实的权力,进而又还原成了赤裸裸的物质利益。“我真觉得没什么意思。”他看到的不是弗洛伊德,也不是历史的辩证法,而是历史,赤裸裸的历史。他极端讨厌把别人的昨天当作明天来重复的“死亡的开始”。他不想杀死谁,也不想取代谁,他只想成为自己。
大学期间,因为热爱写诗,在他13岁才出现的父亲,曾经想让他去见郭沫若。既是四川同乡,又是当时最著名的诗人,父亲的想法当然顺理成章。但他拒绝了:“郭沫若的东西已经不值得我学习了。”据说他的父亲曾因此大为生气。至少从感情上说,这则“任洪渊逸事”肯定是真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