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绑头发的纱巾解下,拿来擦鼻子。
有人过来了,她低下头。
她看见他的鞋上沾满了灰。他的鞋一向是油光铮亮的,她蹲下去,为他擦皮鞋。
还能让她离开吗?他看到了自己对她的爱,深沉而无可匹敌。
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流产了。她看到了从明天,从后天,从再远处紧密包围过来的辱骂和他俩都可以承认的爱情,可她看不到他们的出路。怎么办,怎么办呢?她想。
长久以来,她和尉少安一样陷入在无限期的痛苦的选择中。她只是想到了“怎么办”却没有具体地想该怎么办。
没有什么可以是无限期的。乔红楚的无限期就被蔡静仪横腰拦断了,她又让她去勾引林宽。
逃避的方式有多种,它们是乔红楚的常备武器。眼下因为受袭击突然,她出手也就迅速,随手抓到了一个,一个最弱的只能解决眼前问题的武器,她说:“我今天4点半还得接班。”
“我已经替你请好了假。”蔡静仪说,“我在北京租了车,我让司机送你去长远公司。”
她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接着跟蔡静仪计较。她可以说:“你知道我今天的情况吗?你知道我必须去吗?你凭什么就替我请假?”可是她没有说。她的愤怒像落地的鞭炮东一下西一下地引爆。而她又习惯了忍气吞声,所以“鞭炮”的声音和火焰都被她自己吸收了。总还有残剩的东西。那是把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,没有了意义的借口。她说:“我没地方去找‘解忧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