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来发生了什么?”我问。
“后来,”兽像是在平复心情似的停顿片刻:“后来我死了。没有任何征兆,一下子就死了过去。海祭那天突然发生的事,眼睛一闭就GAME OVER了。当然,人死不能复生,而我却不明不白地醒在一片黑暗之中。那是彻彻底底的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,连残存的隐约意识也沾满粘糊糊的黑暗。当时真怕到不行,从未那么怕过,就好像世间所有人心中的怕一古脑儿全压在我身上。没有比这里更可怕的地方,或许这就是地狱。我在黑暗中颤栗、呼喊,但没有回应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在无止尽的恐慌中一点一点清醒起来,重新归拢四分五裂的意识,朝一个方向拼命前行。如此行走了好长好长时间,长到足以绕地球一周的时间,漫长的行走过程当中,我的样貌出现了变化,身上体毛越来越长,头上钻出了一对羊角。终于走出黑暗之后,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惨状。黑暗的尽头是一小块空谷,四面都是潮湿的壁,谷顶压着一片厚重的黑幕。你我就是在那里相见,我能感受到你,每天每天坐在石头上静等你的到来。你来了两次,但我们却不能像现在这样深入交谈,因为我受你的意识束缚,无法透露更多情况。”兽缓缓将盘着的两条腿上下变换:“死而复生的我,在黑暗中看到了生前的全部经历,终于恍然大悟,对查理博士恨得咬牙切齿。绝望地困在黑暗谷底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安安分分地等待你的出现。”兽端起啤酒仍然喝得无声无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