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哨兵前方空无一人,只见一条百码长的铁轨,笔直伸入林间,转个弯就消失了。更前面一定还有个岗哨。另外一边是空旷平地,地面有点倾斜,斜面顶点有一道用树干竖成的木栏,作为防御工事,许多枪洞与一个炮孔,分别伸出来福枪的枪管与一门铜炮的炮口,对着铁桥。铁桥与工事中间有一队观众——是一连列队稍息的士兵。他们一律枪托落地,枪身斜靠右肩,双手扶在枪把上。一个中尉站在队伍右侧,左手扶右手,右手扶军刀,刀尖撑在地上。除了桥中央三个军官外,其他的人纹风不动。连队静悄悄的对着铁桥,两个哨兵像桥头塑像般向着两岸。上尉两臂交在胸前,没有作任何指示,默然注视部下的动作。死亡是件庄严的事,即使杀人如砍麻的军人,也得对死亡表示敬意,按照军礼,静默就是致敬的意思。
等待受绞的人约三十五岁,穿着像个农夫,仪表倒不俗——高挺的鼻子,宽阔的额头,坚毅的嘴形,唇上一道八字胡,唇下一束山羊须,乌黑的头发平整地梳向后脑勺,直达衣领;他穿一套合身的大礼服,眼睛灰黑,神情善良。谁也料想不到这样的人脖子会套上绳圈,他不是卑恶的角色,但联邦军法太宽大了,什么人都能享受绞刑,即使连绅士也不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