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小玉在开水房洗衣服,厚厚的宽大的夹克,孟天成的,昨天不小心洒了汤汁。很多瞬间,何小玉感到恍惚,自己怎么在医院给一个陌生男人洗衣服呢?
她和于健离婚三年,三年里她独居,除了工作,几乎很少出门。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,这个世上她只有于健和于平两个亲人,现在于健也离开了,她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又缺了一部分。很多时候她想死,又放心不下于平。她想,等于平大学毕业了再死吧;可于平大学毕业了,她又想等他找到工作再死;等于平有了工作,她竟然不那么想死了。 她每天按部就班地吃饭睡觉工作,好像生活原本就该这样。
开水房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,总是打乱她的思绪,她把盆里的水倒掉,将夹克拧干,浑身充满力量似的。 她看着手里陌生又熟悉的衣服,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,仿佛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。
何小玉还没走进病房,已有笑声漾出来了,不消说,一定是孟天成,他总能将病房里的阴霾驱散,到现在他都不承认自己是个病人,认为自己“挺好的”,很快就能重新走路了。 他告诉每一个来看望他的人,假肢已经预订了,因为腿长,比腿短的人费材料多了,他不要硅胶的,要不锈钢的,一定会很酷。
何小玉在门外站着,这种时候她是害怕出现的。 笑声断断续续的,偶尔会夹杂着一个女孩的声音,何小玉一愣,心想,难道孟天成的女儿孟小云回来了?